【一八】伴游 04

*结果还是越写越长

本章先抛出矛盾，下一章来解决问题

正文：

午饭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一顿饭的时间，齐铁嘴听同事们从大富豪解家有多大势力财力聊到公司人事部主管被老婆捉奸打小三。他完全没有参与八卦，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

说到底只不过算是一夜露水逢场作戏罢了，他自认不是什么扭扭捏捏放不下的人。但有些感情一旦体会过一次就很难忘怀，久旱逢甘霖，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长期看似“无欲无求”，潇洒自在的生活，其实内心也会渴望有一段全心全意的感情。

还是学生的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拿出所有，然而结果往往不那么尽人意。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广泛，工作的压力，家庭的矛盾，以及社会对这个群体的认同，都让他不再似年少时那般充满激情。

直到那一次，被封存的希冀变成“现实”。那种被人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无论如何也难以忘怀。理智告诉他不是真的感情，但结束之后的失落感却一直在提醒着他，他还渴望着这样的感情。

是不是换一个人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八天，对方以一个“完美恋人”的姿态和他度过了美好的假期。

在等候同事去前台结账的间隙，齐铁嘴站在餐厅门口出神。

没过多久，同事结完账走出门，一行几人准备返回公司。刚走出几步，旁边西餐厅也走出来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齐铁嘴有一瞬的呆愣，脑子里飞快地划过记个词，但他发现他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口。距离越来越近，齐铁嘴的心跳有点加快。

在走近时，次不及防，两人对上了眼。

齐铁嘴嘴巴张了张，下意识地想喊出对方的名字。但还没发出一个音节，那人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神态自若，目不斜视。

一回公司，齐铁嘴先去了洗手间。

原来被人无视是这样的感觉。他用手掬了把水拍在脸上，凉意扑面而来。那人不笑的样子真挺严肃，要是喊了他，可能会被瞪吧。

齐铁嘴看镜子里自己被打湿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想要打招呼的自己也是愚蠢。对方现在是金融公司特聘归国高材生，他能以什么立场去打招呼？

“嘿，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你做伴游的客人。”

哈哈哈，他要真这么说，不仅会被当事人白眼，同事也会知道自己花钱找伴游的事。何况，他还没有完全出柜。

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缘由做了伴游，但现在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正经上班族，而且冠有“精英设定”。按理来说，他们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是炮友？想来，没有谁会愿意和“炮友”有过多交集吧。

齐铁嘴又泼了一把水，镇定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日子还得照常过。

上回的小插曲之后，齐铁嘴没再多想。而且快到年底，大家都很忙，加班是常态。遇上事多的时候，深夜回到家还得继续和工作缠斗。

倒也遇见过几次张启山，有时候会和解家公子一起吃饭，有时候一个人在咖啡厅。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应该是个严肃认真的性子。只是远远看他的姿态，就觉得周围似乎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所以当时他是怎么办到收起所有的气场，变成一个贴心温柔的暖男？齐铁嘴感到十分不解。能在国外留学还与解家交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钱去做伴游服务的人。真是搞不懂。

齐铁嘴把被子里的感冒药喝了，摇了摇头清理了脑子里关于张启山的猜想，继续工作。

最近他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原本的小感冒一直不见好，板蓝根冲了一包又一包，鼻腔内充斥着冲剂的味道。

今天加完班还算早，关了电脑下楼还不到八点。站在楼下抬头看四周的写字楼，灯火通明。

齐铁嘴的公司在东区B座，平时上下班他会走几分钟去搭地铁。但今天他感到身体不太舒服，地铁内的密闭环境会令人更加难受，所以他选择到大楼正对门的出租车候车点去打车。他一边朝候车点走，一边打开软件叫车。

天阴沉了整日，这会儿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齐铁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这个点的路况虽不至于高峰拥堵，但这个点是城市夜的开始，又碰上雨天，接单的司机明显少了许多。好不容易有司机接了单，却被告知需要稍等几分钟。

可能刚刚去乘地铁会比较好吧。齐铁嘴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嘴侧过脸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抬起头的时候，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张启山？他怎么会在这儿？

齐铁嘴立马转回了头，但还是用纸巾包着鼻子。维持了几秒，想着这个动作很糗，又放下手，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身旁的垃圾桶。

齐铁嘴站在原位没有动，但眼神却偷瞄向旁边的人。对方还是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的样子，期间还抬起手看了看表。

他也加班吗？也是在等车？不是自己开车？

齐铁嘴脑子里冒出一个个问题，却没胆量走过去打招呼。捏着手机的手摩擦着屏幕，他一会儿解锁手机看看车的定位，一会儿又朝马路一头的方向眺望，内心就期盼着车快些来，好解救这个尴尬的局面。

仿佛司机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唤，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眼前。他刚迈出一步上前，边上的人也走到了身边。

“呃……”齐铁嘴看着对方突然凑近，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见对方抿了抿嘴，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铁嘴一阵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者直接转身上车。但他看这张启山退后一步，还是觉得应该道谢。

就在他要开口时，司机大着嗓门问：“你们谁到xx小区啊？”

“喔，是我。”张启山应了一声走向前，抱歉地朝齐铁嘴点了点头，齐铁嘴反应过来，朝后退了一步。那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齐铁嘴看着车子开远，驶入了车流。

本来应该乘地铁的。

回到家，齐铁嘴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埋进被褥里。

简直糟透了。

第二天是周末，齐铁嘴被二月红喊去家里吃饭。

二月红年长齐铁嘴几岁，两家以前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人靠谱又仗义。小时候齐铁嘴总喜欢跟在他后头，“二哥二哥”地喊。后来大家各自长大，二月红成了家，两人也没有断了联系。二月红的老婆丫头，经常会请齐铁嘴上家里做客，做了好吃的，出去旅游带了礼品，也会记得多带一份。谁让齐铁嘴至今单身一人，当年大学一时冲动出了柜也没和父母一起住。现在父母回乡下养老，对齐铁嘴的态度是放任，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一概不管。

丫头的厨艺不错，每次齐铁嘴来吃饭，总是一桌子好菜。二月红还会拿出好酒来招待，两人就喝着酒聊着天，能聊很久。齐铁嘴对他这个二哥总是有无比的信任。

二月红看出齐铁嘴这次来有些郁郁寡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向乐观的人有了心事。

“你今天怎么不太有兴致的样子？”二月红问。

“有吗？”齐铁嘴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高不高兴我能看不出来？说吧？是工作还是感情？”

齐铁嘴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纠结再三，把最近遇到张启山的事和二月红和盘托出。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一般人会想那种情况下认识的人有关系吗？明明知道他当时只是在赚钱，现实中对方的性格一定会很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每次见到他都有种莫名的感觉。”

齐铁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续了一杯。

二月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酒瓶，看着一脸郁结的齐铁嘴，说道：“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可是我喜欢他什么呢？当时的性格是装出来的啊。难道仅仅是因为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还不够吗？人家是海归，金融人才，条件也不差，喜欢他的人估计能绕你们那区写字楼一圈。你喜欢他，有什么可奇怪的？”

二月红举起杯子去和齐铁嘴碰了个杯。齐铁嘴跟着喝了一口，仔细想了想，好像说的也挺对。就以对方那个条件，光是长相就能吸引不少人了。不过他和他还有那样一个过往，比起其他人来说又复杂得多。

唉，不管怎样都是个麻烦的关系。

想到这，齐铁嘴又灌了一杯酒。

二月红又开口道：“你也别总纠结于以前的事情。你们俩只不过是一起去旅游了一趟，发生点什么也是成年人间的你情我愿。我想这个道理你能明白，他也明白。你就当重新认识，去打个招呼又能怎样？他要是真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也就罢了，你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可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啊，你都多大了，搭个讪而已。而且这件事一直压在心上影响心情也不是办法，给自己一个机会，失败了也不过是彻底死心，你还可以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二月红的话倒是很打动人，齐铁嘴拧着眉思考着。

这时，丫头端着果盘出来，放在桌子上，站在二月红身边，说：“老八你就勇敢一些，起码先去打个招呼。”

“嫂子，你也这么说啊。”齐铁嘴抬起头看着丫头，丫头笑着点点头。

“我们的老八，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这么招人喜欢，说不定人家也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齐铁嘴被丫头的夸奖弄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挠挠头，说：“我哪有那么招人喜欢。”

“有啊，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对啊，老八，你想想小的时候，去哪儿都有阿姨夸你。你们班里还有小女生给你写情书的吧，狗五以前都和我说过。”二月红接过丫头的话茬，也跟着夸。   

像齐铁嘴这样白白净净，嘴甜人乖的小孩，到哪儿都受中老年人的宠爱。前几年给他介绍女孩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无论如何，骗人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齐铁嘴被俩夫妻夸得不好意思，喝了口酒掩饰害羞。

“唉，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女孩子，不然按你们说的我那么招人喜欢，早该有对象了。”

“这不正好遇上一个同样喜欢男人，条件还不错的男人吗？”丫头说道，“多难得啊你看，所以你更应该把握住机会。”

“这样啊……”齐铁嘴还是不太敢下定决心。

“丫头说的没错。老八，你要抓住这次机会啊。遇到心仪的人可是十分难得的，没去试一试可是会后悔的。”

二月红挑了挑眉，举起了酒杯。

齐铁嘴犹豫了片刻，也举起了酒杯。

碰杯的声音尤为清脆，齐铁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过了周末再回公司上班，齐铁嘴心情变得轻松许多。或许他应该听取二月红和丫头的意见，尝试着去打个招呼。如果对方自然地同他回应，那么就表示有戏，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再看日后发展。如果对方不愿意和自己有过多接触，那也好就此死心。不管结果如何，试一试无妨，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做好心理建树之后，齐铁嘴期待着下次再遇见张启山。可一连几天，无论午休还是下班，他都没有碰见对方。

他们这片的写字楼区之间有集中的商业街，而附近的商业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大多数上班族会选择就近解决午餐。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张启山也不例外。这几天大概是午休时间错开或者出去吃饭了？

齐铁嘴盯着电脑，有些失落。难得鼓起勇气，人却见不着了。每天加班时间不固定，像上次那样凑巧一起等车估计也不会再有。

“小齐，去吃午饭啦。”同事站在门口喊。

“你们先去吧，我这里还有点事。”齐铁嘴盯着电脑，头也没抬地回答道。他手里还有一份资料要赶着核对完，在下午上班前传给经理。不知道那个小刘怎么回事，急着要用的资料快到中午才想起来传给他，害他不得不拼命赶进度。

等他终于把邮件传到经理信箱，办公室里只剩下零星一两人。他合上电脑，把手机揣兜里，出门下楼。

天气越来越冷，齐铁嘴裹了一件厚大衣，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不时咳几声。之前还只是打喷嚏，这两天喉咙又开始肿痛发痒。

他走过几家经常去的餐厅，都没有特别想吃的欲望。转悠到拐角咖啡厅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张启山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份英文期刊，桌上只放着一杯咖啡。

齐铁嘴犹豫了片刻，朝咖啡厅走去。

他在前台点了一杯摩卡和一个鸡肉帕尼尼，结完账站在离张启山身后隔着一张桌子远的地方。他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心，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齐铁嘴尽可能用比较平静的口吻询问，虽然他还是有些紧张，感冒也令他带了些许鼻音。

齐铁嘴抱歉地笑着，看着对方，放下手中的咖啡，抬起头，心如擂鼓。

“可以。”张启山礼貌性点点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期刊。

齐铁嘴在对面坐下，紧张到了极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虽然对方不排斥自己的搭桌，但看对方依旧专心致志盯着手里的杂志，对自己的到来丝毫没有波动，不免内心忐忑。

服务生把咖啡和鸡肉帕尼尼放在了齐铁嘴身前。齐铁嘴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想着事已至此，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于是他缓缓开口：

“那个……”张启山抬头看向他，齐铁嘴对上那人的眼睛，抿了抿嘴，继续说，“没想到又见面了，哈哈。”

最后的笑简直尴尬，脑内设想过无数种搭讪的方式，结果还是选了这句。如果第一次在餐厅门口的偶遇算作对方没看见的话，那么这次也起码是第二次面对面了。说得跟头回碰面似的，有够蹩脚的开场。

张启山倒是顺着他的话，又点了点头，说：“嗯，是啊，真巧。”

气氛降到冰点，齐铁嘴放在桌下的手蹭着裤子布料摩擦，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设想过要么被无视或拒绝交流，要么顺利攀谈，但这样礼貌的距离感弄得他措手不及。

然而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不互不理睬也比较奇怪。于是他又尝试说些其他的。

“那个……没想到你是个海归，还进了解家的金融公司，真厉害。”齐铁嘴摩擦着咖啡杯沿，眼睛盯着对方的全英文杂志，企图聊点什么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张启山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公式化态度，只是“嗯”了一声，这回甚至连头也没抬。

齐铁嘴大概知道对方拿着的事一本金融类杂志，封面人物不晓得是哪个行业巨头，那些大大小小的英文标题他也不是能全部看懂。他的内心有股巨大的挫败缓缓升腾。果然，这种事他还是不太适合做。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交流了吧。

他的喉咙也一直在痒。从进店开始，就一直压抑着咳嗽的冲动。

就在他搜刮着下一句时，张启山合上了杂志，站起了身。

“你——咳咳咳！”一开口就是剧烈地咳嗽，不应该太着急的。齐铁嘴捂着自己的嘴想着。

张启山递上了一张纸巾，齐铁嘴接过，说了声“谢谢”，用纸巾捂着又咳了几声才平复。

他抬起头，对方仍旧是一副没有过多表情的脸。

“我先走了，你慢慢用餐。”张启山说着，转身要走，在迈开一步之后又停了下来，“你，注意身体。”

齐铁嘴看着对方转身走向门口，把杂志放回书报栏，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盯着桌对面喝了一大半的咖啡，喉咙又开始发痒。捂着嘴咳了一阵，终于好了些。

拿起盘子里的帕尼尼，咬了一口。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吃这类食物，还是中华料理更符合他的胃口。

TBC

*再来说两句：

这回更新比较前几章少，5480字，因为感觉后续得新开章会比较好

不知道能写到几点零，原本以为分上中下就可以写完的……为啥每次都这么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开速完结_(:з」∠)_

还是想开新坑，真的控制不住。但我一定会先把这篇更完的o<-<

每天都在为自己文力不足，文笔拙劣，狗血纷飞，效率低下而苦恼Orz……